▲重慶鑫景特種玻璃有限公司，工作人員正在冷端車間觀測玻璃切割作業。（資料圖片）記者張錦輝攝視覺重慶
近日，重慶市與C919國產大飛機的主制造商中國商用飛機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中國商飛）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為C919提供配套的重慶企業，受到廣泛關注。
其實，在C919最醒目的位置，就有“重慶造”——機頭上4塊風擋玻璃的原片，來自位于兩江新區水土新城的重慶鑫景特種玻璃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鑫景特玻）。
為了這4塊風擋玻璃，鑫景特玻把實驗“搬”到生產線上做，投入上億元成本，經歷“九死一生”，成為了C919風擋玻璃原片的唯一供應商。
無法國產
從零開始攻克技術難關
3月25日，記者在鑫景特玻展廳看到了用于C919風擋玻璃的高性能航空玻璃原片。外觀上，它和普通玻璃似乎并無區別。
“‘門道’在玻璃內部。”研發工程師告訴記者，風擋玻璃是飛機的關鍵部件，面積雖小，卻涵蓋了玻璃制造中幾乎所有的高精尖技術，是最難造的玻璃之一。
就拿這看似“平平無奇”的原片來說，它的原材料中除了硅，還添加了鋁、鋰。其中，鋁可以增強玻璃強度，讓玻璃更抗沖擊；而鋰可以讓玻璃表面更不容易劃傷，保持玻璃的平整清晰。在制造過程中，鑫景特玻還會通過化學工藝，重新排列玻璃的離子結構，增加玻璃的應力。
這樣制造出的高性能航空玻璃原片，抗沖擊、抗劃傷、能承受機艙內外巨大的壓力差，還能承受地面和高空之間的溫度差，堪稱“全能選手”。
但在2022年之前，這種“全能選手”還無法國產。
為啥？技術突破太難。鑫景特玻工程師介紹，此前，高性能航空玻璃原片的技術，掌握在國外領先的航空企業及其配套商手中。買產品可以，買技術免談。
那“偷師”行不行？也沒門！即使采購了國外產品，飛機風擋玻璃定期更換過程完全保密，換下來的玻璃全部打包帶走，連渣都不留。
留給國內企業的路，只有從零開始，突破技術難關。鑫景特玻選擇了這條最難走的路。從2016年開始，他們每年投入上億元資金搞研發，終于突破了技術難關，在2022年成功生產出高性能航空玻璃原片。
生死挑戰
在生產線上做實驗
在這期間，鑫景特玻遭遇了生死挑戰。
實驗室里的好技術，到了生產環境中會不會變成好產品，誰也不能保證。只有通過中試，才能打通從技術到產品的鏈條。
但是，高性能航空玻璃原片是一種很特殊的產品，它的板幅超過2米，沒法小規模試產，只能在真正的玻璃生產線上生產。而玻璃生產線一旦點火，至少要持續5年才能“關火”，否則生產線窯爐就會報廢。
怎么辦？2018年，鑫景特玻董事長白一波拍板：“上產線，做試驗！”
火，點起來了；玻璃原液，流動起來了；鑫景特玻全體員工的心，也懸了起來——做一次試驗，周期最短也要半年。這意味著，整整半年多，產線上生產的玻璃可能全是廢品。換句話說，等于燒錢。
白一波的朋友勸他：“這事不是民營企業該做的，你開公司總得賺錢。”
“為啥民營企業就不能為航空產業造玻璃？”白一波的犟勁兒上來了，“我一定要做出個名堂來！就算我失敗，也是為后來人探了路。”
話雖如此，白一波背負的壓力難以想象。試驗存在巨大的不確定性，配方、溫度、壓力等因素，都會影響玻璃的質量。
冒著“搞垮”企業的風險，鑫景特玻咬牙推進試驗。在最艱難的2019年，水土新城園區了解到鑫景特玻的困難，及時伸出援手，給出真金白銀支持。
這次支持，讓鑫景特玻緩了一口氣。2020年，鑫景特玻的龍頭產品“昆侖”玻璃問世，并被華為采用，企業開始“起死回生”。
然而白一波并沒有忘記高性能航空玻璃原片。一段時間內，鑫景特玻甚至是用“昆侖”玻璃的銷售利潤，來補貼原片的試驗成本。
2022年12月，隨著全球首架C919成功交付，鑫景特玻也收到了民用飛機材料產業發展聯盟發來的表揚信。信中稱，鑫景特玻“促進了國內材料產業鏈自主可控能力的提升，并為國內材料行業向大飛機高端裝備制造業的轉型升級作出了積極貢獻”。
不計得失
暢銷產品給高性能航空玻璃生產“讓路”
2023年8月，華為Mate60 Pro上市，引起市場熱烈關注。隨著“昆侖”玻璃走到臺前，人們才知曉，在重慶兩江新區有一家叫鑫景特玻的企業，能生產獲得全球首個五星級耐摔認證的高性能電子顯示特種玻璃。
聲名鵲起的鑫景特玻開始走上發展“快車道”。但是，只要有C919風擋玻璃原片的訂單，他們就會停下手機蓋板玻璃生產，來生產原片。
看似只是更換一下生產的產品，背后的成本卻高得驚人。首先，鑫景特玻得把手機蓋板玻璃的數百噸原液從生產容器中置換出來，這一過程需要20—30天，期間無法進行生產；然后，鑫景特玻要把生產高性能航空玻璃原片的原液置換到生產容器中，開始生產。生產一次，周期長達3—4個月。同時，還不能耽誤手機蓋板玻璃的訂單。
這一切值得嗎？對白一波來說，答案是肯定的。民營企業，也能為中國航空產業制造高端玻璃！
如今，鑫景特玻不僅是C919風擋玻璃原片唯一的供應商，還牽頭起草了航空用鋁硅玻璃、觸摸屏蓋板用高鋁硅玻璃兩項國家標準，成為國家知識產權優勢企業、國家級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國家高新技術企業。
截至目前，鑫景特玻已申請國內外專利350多項，其中發明專利282項，生產工藝擁有完全自主知識產權，并常年保持5%以上的研發投入強度，每年投入研發資金1億元左右。
據了解，目前，鑫景玻璃正在聚集上下游企業，加快在兩江新區打造電子蓋板玻璃產業集群。今后，鑫景特玻還計劃和重慶大學開展合作，建立產學研平臺，繼續開展原創性、顛覆性技術研究，成為更具競爭力的高科技企業，為新質生產力實踐做出更多貢獻。
